方染之，山水染之——试述青年女画家方染之的山水画特质

    诗以山川为境，山川亦以诗为境，丘壑成于胸中，既寤发于笔墨。——董其昌

    以心灵世界映射万象，以生命的情趣去融汇大自然，是中国画古往今来的审美趋同。用诗人的敏锐触角观照国画山水，我尤喜磅礴峭拔之作。这是我解读山水画有别于其它艺术形式的一种感性体认。我非常赞赏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一文中的观点：“山川草木，造化，此实境也。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此虚境也。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故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或率意挥洒，亦皆炼金成液，弃滓成粹，曲尽蹈虚揖影之妙。”

    境由心造，怀柔山水。这是辛卯春日我和诗人画家西北龙兄去宋庄结识山水画家方染之女士时我的至深感彻。“品读”方染之的山水，你不得不折服于她那种乘岚而上，旋转而遒荡的魂牵梦绕之茂盛。“悦读”方染之的山水，你不得不折服于她那种游刃于苍茫之间的厚重诗意之辽阔。“心读”方染之的山水，你不得不折服于她那种山之莽莽而水之灵活之生机。在我看来，方染之的山水系列，布局雄浑，中天峻朗，颇具“目力虽穷而情脉不断”之山水画特质。

    超以象外。方染之的山水画渗入了中国诗学的气彩之道，可谓为一首首有形诗歌。她是一个从骨子里热爱绘画的人，她曾被滦河水滋养着的心灵世界，必然是芳菲与神妙的。方染之以传统笔墨的主调，力求线条的苍遒、沉敛以及灵动的有机结合，将墨与彩的丰富蕴散于疏密有致之间，循老子“乘物以游心”之情怀，去感悟、抒发天地之幽深之旷远之巍峨之细柔。她注重山水绵延润物之精气，营造别具一格的方染之山水画境之美奂，凝聚古今山水之东方元素，使其作品在精神构建的高度上，气势繁茂昂扬，画感苍翠雄岸。我想，这些恰好吻合了唐人张藻所强调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之绘画思想。

    我一向坚持，一幅画的创作过程就是“我”和这个世界对接的过程，是具化之前的某种潜意识的幻化，像诗歌创作的完成境况一样。画家的心理层面和绘画的技术层面同等重要。心理的健康、心情的澄明、心境的广阔、心思的奇妙决定着她的作品的内涵和张力。方染之在“诗”“书”“画”“人”这些层面上上下求索、“功性兼修”，让山的造化之力在画纸上挺拔、巍峨、绵延，让水的天然之力在“山间”流淌、绽放、变化，最终将“我之情感”寓于山水之内，可以说达到了一种诗书画人四者合一之境地。“繁而透，空而厚，画之真境也”，这亦是方染之山水画之追求。她把奔腾的艺术才气，倾泻于画面之上，山水，就是她的灵魂载体。“染之学古，可以染之”（范扬语）。赵景柱先生亦在《造化神奇意态雄》中这样写道：“方染之的山水画中洋溢着浓郁的诗意。尤其是山间的危桥、舟车、幽溪、远渚、杂树、藤萝、牛羊、野鸟，以及村落、屋舍、落晖、炊烟、农夫、牧笛等等，宛如精彩的诗句在画面上熠熠生辉。……她善于化险远为夷近，化深幽为简逸，而且将心灵深入的绵绵情愫诉诸毫端，让人如临仙界又恰在人间，无愧为山水画中的上乘之作。”

    与山水对话，与山水谈心，方染之如是说：“国画要以造化为师，以古人为法，加之对国画艺术的理论，感悟以及不断研习，或可以有成就。若非如此，可能连国画是什么都不会明白……”这里，“明白”一词，让我有所顿悟。是的，当今一些不在少数的画家，老提什么国画创新之类的观点，我着实不敢苟同。国画，就是传统的艺术品种，它必须有中国属性的元素，才会有更大的活力。因为艺术是发展向前的，可能只是因为民族不同地域不同画家背景不同而异。我曾在某篇文章阐述过诗歌对绘画的渗透关系。我认为“诗性”可以说是山水画中最应俱备的要素。纵览古今名画，那些大师几乎都具备诗学上的修养。他们的作品无不散射出辽阔、崇高、自由的诗歌气象。纵览方染之山水画作品，那种阴柔与阳刚并济之美，散发着一种东方女性对中国文化传统禀持和发扬的操守，这也彰显出她性情和学养的有效溶合。从某种意义上讲，“诗”“书”“画”“人”是相通的，一幅画的本身就是一首诗的肌体，它所呈现的，更在“画面”之外存在、延伸、升华。探究山水画的表现手法与山水造化之间的“机械性”联系，方染之，点、染、皱、褶，让山水在绘画之前成熟于胸，方染之可谓中国山水画坛才女。

    “穷天地之常理，窥自然之和谐，悟万物之生机，饱游饫看，冥思遐想，穷年累月，胸中自有神奇，造化自为我有”（黄宾虹语）。方染之，崇山尚水，山水染之！

                                         （2011年3月27日凌晨北京栖凤斋）